地铁邂逅,刷到一帖笑中带尴尬,手机紧握心绪难平

庄河 更新于:2025-10-15 06:36
  • 淡谈的烟草味64
    刷到一个帖子,直接给我看愣了。

    我当时就有点想笑又有点别扭,手机攥在手里,地铁晃一下,我心里也跟着一哆嗦。问庄河是啥,这不跟问我妈炖鱼为啥要放姜一样嘛,习惯的事儿,你还真不好一句两句讲明白。我这人,算在外头跑了快十年的人了,户口簿上写着庄河,兜里装着城市的门禁卡,心却老被那股子咸潮味勾着。别的地儿的风,吹到脸上就是风,我们那边的风,吹一下能把嗓子眼都冲出海腥来。那帖子里一行行字往下翻,脑子里就开始自己放画面了,跟着手指滑动,一张一张全是我熟的场景。你说这玩意儿怪不怪,不就是几句普通话,咋就把我拽回去了。
    先想到的竟不是海,是早市那个嘈杂劲儿。天刚蒙蒙亮,卖鱼的叔叔拿着铝盆敲一敲,银光一片,海鳗子跟蛇似的打弯。摊位边上热气往上冒,豆腐脑撒上一勺蒜汁,旁边有人往烙饼上抹辣酱,一抬手全是油光。海带被拉成长长一条条,晒场上铺得齐齐整整,风一过哗啦啦作响,像一面面旗子。离海近的好处就是新鲜,用不着讲道理,鼻子一闻,舌头一碰,立马就知道是不是早上打上来的。那时候兜里没钱,手多伸一寸都怕沾上味儿,可脚步就是挪不开。

    春天一到,山那边的棚里便红点子往外冒,湿气贴在脸上,手一伸,指尖一凉。婶婶把袖口撸到胳膊肘,手背上是细细密密的裂口,笑起来倒显得眼睛更亮。她会用袖口擦擦汗,从背篓里摸出个小秤,秤砣在手心里打转,轻轻一放,心里就有数。卡车在田埂边等,司机把帘子掀开一点,里面垫着白泡沫箱,冷风往外窜。我们这些年在外头吃到的“当季”,其实大半早就从这条路上走出去的。你问这玩意儿值不值钱,我只能说一口咬下去,酸甜一碰,眼眶就湿了,值不值心里有个秤。
    夏天不用讲,海边那条防波堤,石块儿烫脚,海浪打过来,脚脖子上都是细细的盐粒。小孩儿穿着湿漉漉的衣裳,嘴里叼着冰棍,甜水滴在胸前,黏糊糊的。老头儿带着小马扎,破草帽压得低低的,海竿甩出去,线在阳光下闪一下,整个人就定住了。晚上回家,院子里吊着灯泡,夏蝉在树上叫,锅里咕嘟咕嘟响,盖子抬一下,热气扑脸,眼镜雾了又擦。天边那会儿总有点紫,又不肯黑到底,风吹过窗纱,纱上沾了一粒沙子,轻轻晃。我那时候老想着快点儿大,能走远点,没想过有一天站在别的地方想回。

    说远了。其实人到一定岁数,突然就明白,所谓“走出去”,不是把脚步迈到多远,而是回头的时候不那么轻飘。我妈打电话老爱问一句吃了没,我嘴上敷衍两句,挂了电话翻来覆去睡不着,干脆起来烧水泡个脚,脚一烫,心也软。我爸不太说话,微信发来一张图,院子里菜出苗了,土还带着湿润的光。我知道他们嘴上从不让人操心,脑子里却把我们兄妹的日子翻来覆去盘算。村里学校换了新操场,镇上修了路,年轻人还是多往外跑,这也没啥可抱怨的,就这么个理。可只要一到节前,车站里还是满满当当,红袋子绿袋子,谁肩膀上都支着一份心气儿。
    那天看完帖子,我下车后拐进一条小巷,风就像从老家墙根缝里钻出来,带着潮湿和垃圾桶的味儿,人皮子却一下熟了。我想了想,干脆把周末的班调了,买了晚上回去的车票。客车一路颠回去,窗外风车一排排立着,夜色里像一串串安静的白骨。服务区买了个热馒头和一袋豆浆,坐在塑料凳子上,脚下是油渍,鼻子里全是柴油味,我却觉得踏实。过了普兰店那道牌子,心里咯噔一下,像是有人在胸口点了一下,说到了。车过桥时,河面闪了一下,黑里透亮,那一瞬间我几乎能听见自个儿心跳。

    下车不到七点,天边刚裂开一条白缝,我背着包往家走,鞋底被露水打湿,裤腿上粘了两片草叶。路边那面墙还在,白灰掉了不少,拐角那家早点铺换了招牌,锅里油冒一串串泡。巷口老杨家的狗换了新链子,尾巴摇得让人看着就想笑。我掀门帘进屋,炕沿还暖着,墙角那壶酒被阳光照得发红,爸妈动作不大,眼睛却亮得要命。坐下的时候我才发现,手心里有汗,背上也潮,全是这一路挂着的劲儿没卸下来。吃了两口,就觉得肚子里那点空落落慢慢填上了。
    午后我去了堤上,风大,浪头上有泡沫,像一层层打翻的棉花。有人在收网,手上的茧子一串一串像年轮,我盯着看了半天,心里就起敬。岸边晒着衣裳,蓝的红的,一条条飘着,人家小孩儿在石头缝里抠螃蟹,指尖黑黑的,嘴角都是笑。我蹲了一会儿,把头埋在胳膊里,鼻子里全是盐味和太阳味,眼睛被风吹得酸。等站起来的时候,影子被拉长了一截,我突然觉得自己这点来回折腾算啥,也不过就是潮水进退。你说我能不惦记这片海和那口味儿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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